国际石油公司碳中和战略具体行动路径比较
实现碳中和目标对能源行业是一次彻底的革命，加快调整生产方式减少碳排放，已成为大型石油公司的共识。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的石油公司制定了碳中和战略路径。作为在碳中和战略布局方面处于全球领先地位的石油公司，壳牌、bp、道达尔、埃尼、艾奎诺、雷普索尔都提出了分阶段实现净零碳排放的战略路径，建立了碳排放指标体系，以及应对气候变化、实现碳中和目标的行动方案。
在各大石油公司2020年发布的可持续发展报告和碳中和相关报告中，壳牌等6家公司提出的碳中和战略路径，都包括了有关碳排放量的控制目标。壳牌、bp、道达尔、雷普索尔提出到2050年前实现公司业务净零碳排放；艾奎诺和埃尼将公司业务净零碳排放目标的完成时间分别提前到2030年和2040年，并提出到2050年实现全生命周期净零碳排放。
聚焦五大方面制定行动方案
上述6家公司实现碳中和目标的行动方案主要体现在改进工艺和产品、减油增气和发展新能源业务、碳捕集利用和封存（CCUS）及碳汇、管理机制创新、绿色金融5个方面。
在改进工艺和产品方面，主要通过改进工艺提高能效，减少生产作业中的碳排放量，同时改进公司产品以帮助客户降低碳排放量。壳牌规定每年碳排放量超过5万吨的作业资产必须制订温室气体管理计划，提高自身生产作业的能效；同时针对各行业客户开发定制化的减排解决方案，帮助其减少燃料消耗和降低排放量。
在减油增气和发展新能源业务方面，主要通过提高天然气在油气生产总量中的比例，大力发展新能源业务来降低温室气体排放量。例如，壳牌提出，到2030年将天然气业务占比提高到55%以上，到2050年达到75%。艾奎诺宣布，到2026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将从2019年的0.5吉瓦提高到4～6吉瓦。
在碳捕集、利用和封存技术及碳汇方面，主要通过大力开发和部署CCUS技术以及种植森林等措施，来实现碳补偿或碳抵消。壳牌提出到2035年建设25个与加拿大Quest项目规模相当的CCS设施，新增2500万吨/年的碳储存能力。埃尼提出到2030年建成储存能力达700万吨/年的CCS项目，到2050年碳储存能力达5000万吨/年；建设一级和二级森林保护项目，到2050年补偿相当于4000万吨/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
在管理机制创新方面，主要通过优化治理结构、调整绩效政策、实施内部碳价等方式来促进碳减排措施的推广和应用。在公司治理中，6家石油公司都建立起应对气候变化的治理结构。例如，bp建立了一套自上而下，涵盖董事会、高级管理层、业务板块和职能部门的健全的治理结构，包括董事会下设的安全与可持续发展委员会，2020年新成立的战略与可持续发展部，协调各部门的碳领导小组，以及生产与运营板块HSE与碳管理部门。在绩效政策中，6家石油公司都将高管和员工的薪酬与减排目标挂钩，确保公司减排目标的实现。例如，壳牌将超过1.65万名员工的薪酬与减少其净碳足迹的目标挂钩，目前薪酬主要与近期目标挂钩。在内部碳价机制中，6家公司都将内部碳价应用于新项目投资决策和现金流预测。其他管理机制方面的创新举措还包括一些以减排为主题的行动计划。
在绿色金融方面，6家公司主要通过发行绿色债券、建立绿色产业基金等各种方式来筹集资金，用于支持应对气候变化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的经济活动。雷普索尔是油气行业第一家发行金额达5亿欧元（约合38.5亿元人民币）绿色债券的公司，这些绿色债券用于资助提高能效的项目和发展低碳技术。
减排行动方案实施取得初步成效
从关键绩效指标来看，各家公司部署的减排行动方案都取得了较好的实施效果。通过改进工艺提高能效，以及减油增气和发展新能源业务，各公司重要减排指标大幅改善。例如，壳牌公司以净碳足迹为重要指标，2020年降至75克二氧化碳当量/兆焦，比2019年减少4%，比2016年减少5%。bp公司以可持续减排量为重要指标，该指标是bp公司2018年“减少－改进－创造”（RIC）框架三大目标之一，目标是在2016－2025年实现350万吨的可持续减排量，如今bp已提前6年实现这一目标。道达尔的碳排放强度指标估算了其能源产品全生命周期内每单位能量所对应的平均温室气体排放量，涵盖从生产到最终使用的全过程，2015－2019年碳排放强度指标下降了6%，在整个油气行业处于领先水平。
通过大力发展CCUS及碳汇项目，各公司也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是很多项目正处于建设过程中，只有少数公司披露了一些项目的减排绩效。壳牌的Quest碳捕集和储存项目从2015年投入运行，到2020年末已经捕集并储存了5500万吨二氧化碳。bp于2020年收购美国森林碳汇公司的控股权，目前该公司拥有50个碳排放项目，已储备超过5000万吨的森林碳汇。此外，bp在英国、美国和德国执行“员工碳补偿计划”，2020年为员工碳排放和企业航空旅行抵消10万吨二氧化碳当量。
通过管理机制创新举措，各公司也取得了良好的减排绩效。bp公司于2017年启动了推进低碳行动认证计划，鼓励公司所有部门抓住低碳机会，以支持其净零碳排放目标，这些行动包括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发展可再生能源、采取碳补偿措施、推进低碳研发项目等。bp估算，自2017年以来，低碳行动认证计划在公司内部约减少了6400万吨二氧化碳排放量，在合作伙伴中减少了540万吨二氧化碳排放量。
在绿色金融创新行动方面，雷普索尔于2017年5月开始发行绿色债券，并每年开展第三方审查。2018年6月公司开展了第一次外部审查，结果表明，已投入了2.52亿欧元（约合19.4亿元人民币）绿色债券，由此减少了66.33万吨的二氧化碳排放，分别完成了51%的债券发放和55%的债券减排任务。
对我国石油公司的启示与建议
6家国际石油公司的碳中和路径，也给我国石油公司从指标量化、管理机制方面带来一些启示：
一是明确关键指标的量化目标，提出分领域、分业务、可操作的具体行动方案。6家石油公司都建立了较为完善的碳排放指标体系，在碳中和战略路径中针对关键指标设定各阶段目标，同时积极部署碳减排和碳补偿的行动方案，在行动方案中提出各种具体量化的指标，以便按进度实现战略路径中各阶段的目标。具体来说，在各阶段指标任务设定上，可以分为碳减排指标任务、碳补偿指标任务、低碳业务指标任务三个层级，同时根据各公司自身战略发展需要，从技术、管理、金融等各个维度，分领域制定具体可操作的行动方案。
二是建立碳中和与经济效益挂钩机制。企业应将碳减排目标的阶段性任务指标与管理层的部分奖金挂钩，将碳减排年度任务的完成情况与员工的部分年度奖金挂钩。建立内部碳交易体系和价格机制，将碳价影响因素纳入企业新项目的投资决策过程中。通过实施低碳发展专项基金等激励措施，在整个公司内部促进低碳技术的应用，加快推进低碳业务发展。
三是健全治理结构，确保碳中和战略的顺利实施。6家石油公司都将气候变化相关议题纳入董事会层面监管范围内，在定期会议上讨论与气候变化风险相关的重大问题，每季度、半年或者一年集中监测在实现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的目标和指标方面取得的进展，并发布相关监测报告。石油公司内部应建立统一管理的归口部门，同时建立类似碳领导小组的跨部门委员会，协调企业内部各个职能部门、业务部门对有关碳排放达峰、碳中和问题进行统一管理。
（作者司进为中国石油经济研究院经济师）
